两个星期以前从超市回来的路上无意间脱口了：“语言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容器。”这样的话，后来越发觉得这种比喻很是有趣，便稍稍做了些改进，在上周的雅思托福讲座上又提起了一次。可是我还是觉得这种想法若是不能真真切切地写出来而只是在脑子里一遍遍地演算，总归是不够踏实的，所以这次要把这个想法再次整理，写在这里。
之所以说“语言只是一个容器”，大体方向还是从“实用”的角度来讲的，尽管我向来讨厌把实用与否作为衡量事物价值的标准，但不可否认，这种思维方式还是有一定价值的。语言本身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想要通过语言表达的东西，或者说是容器里面盛着的东西，是白开水，是毒药，还是琼浆玉液才是真正重要的。但是这并不是说语言的作业可以忽略，正如盛满美酒的杯子若是出现一道小小的裂痕，不须多久杯中定是一滴不剩，语言同样需要能毫无破绽地承装其内部蕴含的，或为精练的思想，或为开创性的发现，或为法律为政令为新闻为各种各样价值不仅仅体现在语言本身的东西。没有歧义，谬误，疏漏是语言表达的基本要求，正如容器必须保证盛装的液体不能漏得一干二净一样。
然而有时候语言本身同样重要，在诸如文学创作等领域，语言优美也可作为一项基本要求，但是这种要求在理工类学科中的体现不是那么明显。这如同有时候我们不光渴望琼浆。也同样希望酒杯是能够配得上其中的美酒的。用象牙雕制成的镂空雕花酒杯饰以宝石和黄金显得精致美丽，对此等精致的追求是没错的，人们同样渴求美妙的，精致的语言，因此辞藻华丽的文字也常在历史上留有盛名。可是这种精致是需要代价的，或是需要时间，或是需要天分。正如普通的玻璃杯在超市里随处可见，廉价，耐用，但是如工艺品般造型奇异的手工玻璃杯价格可能是前者的百倍，而雕花象牙杯往往存在博物馆里，甚至是金钱难以买到的，这时候它们的价值便完全体现在工艺上而非里面到底会盛些什么。
这种反差有时便会导致和起初的期望不同的结果，精美的酒杯里却盛着毒药，被美妙的言语掩盖着的却是恶毒的企图，利用对好酒配好杯的迷信与盲从诱导人们将毒药一饮而尽，和巧言令色用糖衣炮弹来腐蚀和引诱人们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是极为类似的手法。
若是更进一步，摆脱容器的比喻，语言只是将内容高度抽象了的，用图形和声音和凹凸感编码的信息，嗅觉能否成为语言的接受方式？不同编码方式对同一内容的表述有没有优劣之分？（比如同样是阐述一个自然科学上的事实，采用不同的语言是否会造成效率和准确性上的差异，再或是对于某种确定的语言，是否存在描述文学类内容比陈述科学事实更加方便，简洁而且准确的事实？）经过高度抽象的语言是否还能真实的反应想要表达的想法？那表情包呢？图片们呢？这些都是很有趣的问题，也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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